当今皇后本家姓方,单名一个仪字,是方将军独女。方将军卸甲前,是迟侯爷麾下的第一大将,整日南征北战,方夫人又早逝,只留下一个纤细瘦弱的小方仪。

    当时长公主跟着侯爷去了战场,年幼的迟若盈被接进宫中照料,时不时就咿咿呀呀地念叨起这个姐姐。先皇后了解之后,和先帝商议着,在皇宫附近建了个青漱书院,给一些京中闺秀下了帖子,也包括方仪。

    一石激起千层浪。一时间,民间兴起了举办女子书院的热潮,女子的文采就此从闺阁走到了人前。史官更是对青漱书院大书特书,称赞此为千古未有之壮举。

    不过这都是后话了,对那时的迟若盈来说,青漱书院最大的好处,就是得以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方仪姐姐。除此之外,还在书院结识了不少人,和二嫂江与荷也是在那几年结下的情谊。

    只是后来她大了些,发觉许多接近自己的人心怀鬼胎,口蜜腹剑,也就淡了书院的圈子。

    “仪姐姐的身子,不知道有好些没有。”迟若盈轻叹一声。绿珠皱着小脸,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家小姐。

    方皇后还是皇子妃时意外小产,一直到如今都身体虚弱,早已是宫中人尽皆知的往事。

    她们还未到凤仪宫,远远就瞧见方皇后身边的大宫女,正在门口张望。笑着迎上来,将迟若盈引进殿内。

    倚靠在软榻上的方皇后,正闭目养神,闻声抬头,看清是她来了,喜出望外。

    “阿盈好久没来了,竟也不想你仪姐姐吗?”皇后嗔怪道,温纯的柳叶眼轻轻眨了眨,神色却是欣喜的。

    “仪姐姐这可错怪我了。”

    迟若盈走近,被牵着在方皇后身边坐下,“但凡进宫,我哪能不来仪姐姐这一趟。只是最近府里有些杂事,被绊住了脚。”

    她实话实话,也不怕皇后责怪。方皇后瞧她一双清亮的眼睛眨巴眨巴,笑她油嘴滑舌,也不恼。

    再细细端详迟若盈一番,见她眉眼含笑,神色泰然,不像吃了亏的样子,方放下心来,开口道:“听说丽婕妤冒犯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,竟已经传到了仪姐姐这里。”迟若盈微微一愣,摇摇头,“这宫里的消息,真如长了翅膀一般。”

    皇后的表情有些难辨,犹豫着开口:“其实,丽婕妤她本性不坏。”

    绿珠听了立刻有些不忿,正欲说话,却被自家小姐拿眼睛轻轻一斜,止住了。

    “这些日子也都是亏了她,不然这宫务繁杂……”皇后说着说着,不得不停下来闷咳了两声,“光靠我真是有心无力。”

    迟若盈看出来,尽管皇后在双颊扫了层娇艳的胭脂,仍没能掩住久病带来的憔悴。心里不禁一阵难过,轻轻靠在她的肩头,絮絮叨叨地劝人要保重身体。

    “阿盈是好孩子,姐姐知道。”方皇后轻抚她的头发,“从前在书院里,你那么小小一个,就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,瞧见不平事,是定要插手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说着,眼神不由地覆上了一层温柔。

    方皇后搂着迟若盈,语重心长地劝道:“当年她离了书院,本是天意弄人,现在入宫也是阴差阳错。不过依我看,她这些年已经收敛了不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