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都人人都知道,红袖招最近新来了一位了不得的琴师。

    琴艺怎样先不论,只看皮相,端的是俊秀文雅,长身如玉,临台奏曲时,一双桃花眼滟滟含情,将大半个孟都的闺秀都迷了个神魂颠倒。

    自从来了这位琴师,红袖招前的马车一下子多了起来,往来之间,还不乏官家勋贵的女眷。

    这日,吏部尚书千金的马车,在去红袖招的路上,和人撞了个正着。

    孟都街道宽敞,可两车并行,唯有这一段路前些天突发意外,地面塌陷了近三分之一,来往马车只得先后通过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张姗姗吗?听说你哥前几天因为轻薄良家女,蹲了牢子刚出来呢,怎么?你还有心情来看宋公子。”

    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位黄裙女子,模样齐整,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,名李思思。正是她拦住了张府马车。

    张李两位尚书向来不对付,连带着两家女儿也暗暗较劲多年,一时间,谁也不肯让对方的马车先过去。

    “我道是谁,原是李家妹妹。话说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,成天打听家兄,莫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张姗姗捻起帕子,半掩着面,状似为难地说,“可惜我们张家庙小,怕是不敢迎妹妹这尊大佛。”

    围观的百姓闻言哄笑出声,还有几个小混混趁机挤眉弄眼地冲李思思吹口哨。

    李思思毕竟是女儿家,瞬间涨红了脸,“你休的乱说!你哥哥一个草包纨绔,怎可与我相提并论!”

    “家兄是愚钝了些,比不得妹妹家的那位天资聪颖的小弟,听说这童生试考了可有四年了?”

    “你!”李思思气得险些晕过去,一跺脚,转头对着身后家仆娇喝一声,“愣着干嘛!养你们做什么用的!”

    主人家有令,哪有不听的。李府下人犹豫几瞬,还是冲了上去。张府的下人也立马护在了自家小姐身前。

    看热闹的百姓一见这架势,立刻四散开来,有些跑远了,有些躲进了临街的铺子客栈。也有胆子大的小混混,手脚并用爬上屋顶,占着高处看戏。

    两方人马扭打在一块,你给我一脚,我给你一拳。都是府里专职的武夫,谁也不肯在主人家面前落了下风,很快便见了血,还踹翻了几个小摊。

    拳脚打斗声,小孩的哭声,百姓的尖叫声,嘈杂地响起,街道上一片混乱。

    突然,一大盆水从楼上泼下,正好落在人群中间,将正打得极上头的两拨人,都浇得浑身湿透,连被护在后头的两位小姐也不可避免地溅湿了大半裙角和绣鞋。

    这下不仅李思思,就连自诩清高的张姗姗也变得脸色难看。

    她贴身的丫鬟看了一眼主子脸色,立刻站出来对着楼上破口大骂。

    “谁家不长眼的奴才,居然往正街上泼水,脏了我家小姐的鞋。还不速速出来磕头赔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