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窥视圣听是大不敬之罪,世子实在是难为我了,不过安王世子时常进宫,有面圣的资格,世子何必麻烦别人呢?”林芷将话头转到了默不出声的赵宇卓身上。

    在驿站的屋子里,那吴启彦虽然看起来是冲着自己来,但大家都知道这人分明是试图惹怒江无心,从老皇帝的态度上来看,这吴启彦说不定会对江无心不利,想到方才与吴启彦呛声的赵宇卓,林芷觉得从赵宇卓口里问出些情报来是尤为必要的。

    “安王世子对重来真君这个人仿佛有别的见解?”林芷不动声色地问道。

    赵宇卓语气轻蔑地念了‘重来真君’四个字,接着面含不屑地道:“不过是来自一个小小庄县的秀才,有什么资格称为真君?睿王叔也是好本事,因为舞弊一案这人被梁王叔给涮了下去,这不过两月,就成了皇祖父身边的红人了。”

    林芷早就知道吴启彦是睿王的人,倒是不吃惊,只是道:“这吴公子可是对东厂有所怨愤?”

    “怨愤谈不上,”赵宇卓淡淡地道:“不过是投石问路,与江总管无甚关系,要说怨愤,倒是——”

    赵宇文插嘴道:“倒是对我们梁王府有大大的意见呢!那人长得穷凶极恶的模样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针对在下了,惜芷姑娘要是看到情况不对,记得早些通知我一声!”

    林芷无语道:“宇文公子放一百二十个心,就公子恨不得离圣上八千里的距离,除非那吴启彦特意找过来,否则是害不到公子的。”

    赵宇文配合着林芷的话笑道:“宇文兄都未曾见过吴启彦,怎么知人家长得穷凶极恶?再说了,每次皇祖父传召,就连弟弟找宇文兄都要费点时间,更何况那吴启彦了!”

    赵宇文一时憋住,半晌才愤愤地道:“好你们两个,在我面前唱双簧来着是吧!”

    与赵氏兄弟聊了半会儿,林芷是彻底放下心来,想到那吴启彦就算有野心,但凭他背后的力量,要像撼动江无心的位置,那简直是痴人说梦,遂将心放回了肚子里。

    回到房间门口,正碰上碧玺提着一壶茶水出来,见到林芷,对林芷做了个手势,张嘴无声念了‘督公’二字,又指着屋子的方向。

    林芷点点头,等到碧玺离开才进了屋子。

    屋内里暖融融的,还带着未散去的碧螺春淡淡香味儿,屋子靠窗的位置站了个人,穿着熟悉的飞鱼服,宽肩窄腰,脊背永远挺直,像是颗永垂不朽的青松。

    男人背着手,看着窗外的方向。

    林芷顺势看过去,正好是方才在外面站的位置,想到江无心以前就交代过自己不要与安王一系的人走太近,心下揣揣。

    正寻思着怎么开口,男人转过身来,表情冷淡至极,不过在见到来人是林芷时,又犹如冰雪消融,枝头上冒出的第一缕新绿,带上了几分柔和:

    “不出意外,今日午时就会出发,接下来不会再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,等过了扬州,会有大船直通大运河,一直南下。”

    林芷虽然有些疑惑这么快就要出发,但是她习惯于听命令,倒也没觉得有什么,只是奇怪江无心为什么要特地来通知一声,还将接下来的路程说了一道。

    等到林芷想了一会儿,江无心才接着他的话:“接下来的路,袁卫会跟在你身边,他跟在我身边多年,办事能力是不错的,你要听他的安排,不要自作主张,遇事之前记得想好怎么脱身。”

    林芷越听越觉得不对,就听到对方交代道:“咱家会提前出发,不与皇上一道。”

    要说一直以来,给予林芷安全感的都只有江无心这个人,无论是何时,林芷心里下意识都以为此人会在附近,只要她有危险,就会过来帮她,连林府都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