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卫恍然大悟,心里对袁卫同情了几分,他就说平日里袁卫最得督公心意,怎么突然被督公派往江南办事,他寻思着袁卫是不是犯了什么事,没想到症结出在这里。

    江无心揉了揉眉头,说道:“让袁卫短时间内先别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暗卫答了声是,心里对袁卫无限同情的时候,就听到上首的督公声音里夹了冰:“不过咱家今日心情也着实不大好,郡主府的一干人等犯到了咱家手上,少不得要留些几条命来,黄泉路要一道走才不孤单,正好咱家也好久没砍人的脑袋了,昭狱的日子过得太平静了可不好。”

    暗卫绷紧了头皮,身子俯得更低了。

    走之前,江无心交待了句:“你就继续呆在咱家侄孙女身边,不必回东厂了。”

    江无心走后,暗卫才爬起来,他后背上起了一层汗,湿了内衫。

    盛京城这几日表面看起来如往日差不多,但也有所不同,自从显赫一时的郡主府被东厂抄家后,整个盛京的世家大族纷纷比平日更安分了些,只底下暗涌妄动,如同静水流深。

    “什么?郡主府就只剩郡主啦?”林芷剥瓜子的手顿了顿。

    林惜韵做后怕状的拍了拍自己胸前,感叹道:“真是没想到,那可是郡主府啊,那样的人家,说没了就没了,郡主的丈夫,御林军总统领的头就是副头领给砍的,听说郡主听了这消息后在牢里就疯了,被东厂的人又放回了郡主府,真是可怜啊。”

    林芷将盘子里的瓜子递给春梅,让她去拨,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吃水果,想到当日那周紫菀,林芷也唏嘘了两下,边嚼着多汁的果肉,边感叹古代可真是危险啊。

    “那林惜蓝呢?要去吊唁吗?好歹丧事得办吧。”林芷好奇地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林惜韵听到这儿就乐了,做了个昏倒的表情,幸灾乐祸地说:“可别提了,五妹妹多年来都在讨好那周紫菀,这下好了,多年努力付诸东流,再加之这消息一传来,她是又惊有怕,生怕与周紫菀一家的事儿扯上关系,自个儿吓自个儿,夜里就起了热,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。”

    林芷听到这里倒挺满意,这下子,每日请安少了个冷嘲热讽的对象,松竹院里的茶都要香几分。

    可郡主府一事的影响远远不止于此。

    四月的盛京里,以各类名义兴办的赏花会,品竹宴,书画会友等等,全部销声匿迹,连勾栏院的生意都一落千丈。可饶是如此,东厂也到处逮人,抓了不少人下昭狱。

    林芷作为深受影响的世家小姐,不得不当起了深闺贵女,每天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从自个儿院子走到松竹院请安。

    后来,林芷找到了个新玩法。

    这事还得从袁卫那厮说起,自从林芷发现自己身边有对方的眼线后,她不仅没慌,还时不时调戏一下对方,她是个闲不住的,自从不能随便出门后,林芷想到了个新玩法,那就是捏泥人。

    从念夏的嘴里,林芷知道了府里有个洒扫的小厮会这个,便去把人要过来,安在了自己的院子里,每天别的不干,只教她捏泥人,林芷的第一个成形的泥人就是按照袁卫的样子来的,自从她发现她做的泥人会在晚上消失后,她每天都要捏一个袁卫,乐此不疲,从最初的神似,到后面的形神俱佳。

    于是,大燕东厂的督公近日多了一样爱好,那就是集齐自己各种神态的泥人。

    不过这些日子,隔三差五的,林芷都要借口去城外的寒山寺上香,府里倒也没有限制她,当然也可以说,整个林府的上层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林芷。

    这日,又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,万里无云的晴空,好似一块儿明镜镶嵌在天际,林惜韵过来找林芷的时候,正碰到林芷要出门,她脸上带着可惜道:“二姐,你又要去那劳什子的寺庙烧香啦?真不知道寒山寺的哪个师傅得了你的青眼,莫不是那人称‘活菩萨’的圆镜大师?”